《The other smokers》Chapter1 The Twins
如同小時候在羅浮宮博物館內看到的雕像,米凱菈總覺得自己是大人們之間的展示品。有些斷了腳、有些沒手——有幾個甚至連頭都搞丟了。在倫敦新買的雕花皮鞋小心翼翼踩在由黑白棕交錯的大理石地板,上面的花紋好像剛才吃的起司巧克力糕點,用力踏下去就會凹陷破裂、糖漿被沾得到處都是。
那座少了手臂又露胸的雕像嘲弄地望向她,嘴角要笑不笑的。後來聽爹地說那是米羅的維納斯。這可是經典啊,我的小可愛,是兩百年前在希臘群島時⋯⋯米凱菈很快就喪失興趣,玩起過肩的髮絲。瑪歌不知道跑哪去了。 然而羅浮宮永遠都人滿為患,充滿汗臭味的觀光客推來推去、吵雜地像大批的鵝群。她真的搞不懂。而跑到木乃伊館一臉興奮的瑪歌則不以為意。一直以來都拖著米凱菈到處亂跑,無論在哪都這樣,認為備受矚目的人生是她們應得的。她們生在世界上別無其他意義。 小公主們好漂亮喔。人們總是這麼說,然後在優雅的舞步之中給予掌聲。她們僅僅五歲,但要什麼,爹地就給什麼。半年的芭蕾舞課,由紐約藝術大學的主任親自指導、私人家教。她們笑的好得意,百老匯上演的舞台劇又算什麼呢?好萊塢的演員又怎樣?在爹地的家中就能成為明星。除了對方,她們沒有其他玩伴,因為沒有必要。她們擁有著世界,擁有著彼此。 爹地結婚了。一切都再也不一樣。米凱菈和瑪歌從來沒見過親生母親,也懂得不去過問。聽說是亞洲富豪的私生女,還是南美洲的前任模特兒?大家總是各說各話,而大人們總是不願意解釋給她們聽,頭輕易地別過去。孿生姐妹被丟到各種地方,再也沒穿過芭蕾舞鞋。許多人不告而別,大家開始不聞不問。 瑪歌緊緊握住米凱菈的手,溫溫的,不大不小。和自己的一樣。米凱菈緊緊回握,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展示品,只是隱形的怪物。但這樣也無妨。從來就不缺零用錢的她們,買遍了所有合法的奢侈品都還有剩。於是她們到處買菸、尋找毒販——而依舊沒人知道。幫忙照料她們的傭人五點就早早下班了,只留下打蠟過的地板。爹地半年回來一次、總是會帶娃娃布偶之類的禮物。去年是對雪鴞,有著黃黃的可愛大眼。他已經忘記她們不是小孩了,但她們還是會收下,然後給爹地很多個吻。 屋子空蕩蕩,想幹嘛就幹嘛。 米凱菈,妳長得好奇怪。鼻頭上殘留白粉的瑪歌喃喃自語,發燙的脖子靠在米凱菈的大腿上。米凱菈挑眉,嘴裡叼煙說話含糊不清。白痴,我長得跟妳一模一樣。瑪歌愣了愣。很快的,十五歲的她們笑成一團,激動到眼淚都流了出來。米凱菈將硬幣投入那個一時興起帶回來的點唱機,早已生鏽的音量扭差點卡住,兩人瘋狂跳著舞。結果不注意把水晶煙灰缸打翻,險些燒了那張噁心的毛皮地毯及不少昂貴傢俱。反正沒人在乎。 爹地給的成年禮是兩台賓士跑車,六張沒有額度的信用卡,跟半棟在洛杉磯高級住宅區的公寓。她們擁有的是上半棟。下半棟的主人則是一直更換,瑪歌認為沒有買下的必要。我們要一整棟公寓做什麼啊,米凱菈?她吃吃竊笑,吸著自己隨便調出來的雞尾酒。公寓裡面有著自己專屬的酒吧跟泳池。米凱菈點點頭,翻著時尚垃圾雜誌,用紅筆圈起下個戰利品。半棟就夠了,哎,無所謂啦。有地方住就行了。瑪歌不滿地噘了噘嘴,脫光全身的衣服,把米凱菈連同雜誌一起拉進冰冷的水池。 她們無聊開車去兜風,油門在沙漠公路上踩到底。拉斯維加斯近在眼前。米凱菈手握方向盤,摘掉墨鏡。拉斯維加斯有什麼好玩的? 瑪歌意興闌珊地趴在窗邊,讓風吹著頭髮。沒有吧,不就是賭場? 不喜歡賭場? 不喜歡。 車就這樣調頭回來。 到家前,她們路過加州洛杉磯分校某知名姊妹會的別墅招待派對。還記得開門的女孩叫梅根,有著豐厚的雙唇跟小麥色皮膚。 妳們是?梅根一臉困惑。 妳竟然不知道我們是誰?瑪歌假裝咋舌。或許是因為她們時髦亮麗的外表,梅根自然誤以為是什麼大人物而邀請了她們。就這樣輕鬆的混進去了。 反正她們曾經是大人物。不過兩人確實答應了爹地,絕不讓媒體捕捉到她們。更不能被錄影上傳到網路。於是她們決定不透露姓氏,卻掏出信用卡取了一大袋現金,請了在場所有的人都喝酒喝到醉、哈草哈到掛。 兩人再度成為風雲人物。派對名單上總是有她們。有名無姓。 有錢好辦事呢,瑪歌。米凱菈哈哈大笑。多塞給保鏢兩張百元新鈔,總是能在媒體來之前、派對開始混亂時開溜。偶而還會釣到一兩隻外表漂亮的獵物。嫌棄男人體味跟那話兒的瑪歌比較喜歡女人,米凱菈自己沒什麼意見,好玩舒服就好。不能太無趣,也不能顯得太粗俗花俏。技術好的性伴侶總是難得,願意做到底的更少。大部份的外人都不太願意和她們倆同時做愛。說是亂倫跟違反聖經條約之類的。米凱菈都不知道搞一夜情道德標準還這麼高。 所以她們最近愛上了蜜拉:長長的金髮、手指舌頭靈巧的蜜拉。難以控制、總是讓人摸不透的蜜拉。能輕易分辨她們的蜜拉。 糜爛的人生之中,她們偶而還是會想念爹地,卻還擁有彼此。其實她們只剩下彼此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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